茶
留学博客
越乐园
图文/沈越
生活中若有“太多茶”，茶的味道就是苦涩多于甘甜。若想把这五年来的点点滴滴连成一串，完整地拼凑在这里，可能就是这个味道。但是生活也不应有“太少茶”，令其平淡如水，少了回忆起那时、那人、那事的必要。
在构思这篇博客时，思绪飘到了许多地方及空间，忆起了许多人和事。五年的留学生涯是好是坏，该如何衡量？自己是否有所成长还是有所退步，该从何说起？更重要的是，在这短短数行里， 该如何做个完美的总结？
正犯愁着， 想起了日本的美术兼思想家冈仓天心(Okakura Kakuzo) 在一百多年前写下的《说茶》。
冈仓把茶比喻为画，两者都有好坏之分。虽说如此，沏上一壶完美之茶，却没有绝对的秘方。就好像世上没有任何一条方程式可以造就一个梵高(Vincent Willem van Gogh, 荷兰后印象派大师级画家) 或是一个北斋 (Katsushika Hokusai, 日本江户时代浮世绘大师级画家) ，每个沏茶过程都有各自的特性，包含着沏茶人的回忆、火候与水质的默契，以及其各自叙事的方法。正因为如此，冈仓认为真正的美丽只属于当下。一壶完美的茶之所以完美，不在于那壶茶，而是在于沏茶的过程。
生活中若有“太多茶”，茶的味道就是苦涩多于甘甜。若想把这五年来的点点滴滴连成一串，完整地拼凑在这里，可能就是这个味道。但是生活也不应有“太少茶”，令其平淡如水，少了回忆起那时、那人、那事的必要。
让旁观者填补空白
最理想的境界可能就是在捕捉完美的同时，留下那么一点空间，少说那么一句，让旁观者用他们自己的情感及触觉去填补空白。就如北宋著名画家王诜的那幅《烟江叠嶂图》手卷 ，王诜只画了左边被烟雾笼罩的雄伟山峦，却忘了填上右边大江的美色。
在空灵的江面和雄伟的山峦形成了巧妙的虚实对比的当儿，王诜寄予了欣赏者一个机会，在空白的绢纸上勾画出他们各自的思想，体会各自创作的过程。
如果旁人并不欣赏这样的不完美，该怎么办？这使我想起了刚毕业的好友，用自己最不熟悉的法文写完了她的毕业论文。问她是否请法籍男友校对了那篇哲学论文，她说不。因为语言是个人的，只有她自己本身才懂得自己要表达的东西。
这也让我想到另一个有关日本德川幕府初期的艺术家、茶道家小堀远州(Kobori Enshu)的故事。远州的弟子们有一次对他说：“师傅的每一件收藏都叫人赏心悦目，说明您比千利休(Senno Rikyu, 日本茶道宗师)更有品味，因为他的收藏千人中只有一人会欣赏。” 听到这话，远州却悲哀地说：“这只能证明我的平庸。利休敢于追求那些只有他自己所喜爱的东西，而我却在不知不觉中迎合了大众的口味。利休才是真正千里挑一的茶道家。”我却认为，远州也是超凡的，因为他洞悉了利休，也洞悉了自己。
存在就是被感知。五年前踏出家门的我，和五年后回到家门口的我站在同一个地方，面对着面。五年前的我问现在的我，你怎么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个样子？我笑着答，我也差不多忘记你的样子了，让我们坐下来喝杯茶叙一叙旧，接下来的过程，说不定会更加有趣…… （完结篇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