树木与树人
陈智成
指甲图
植树之所以难，不在于“该出手就出手”，而在于“该放手就放手”。
——陈智成
行人道与马路之间通常辟有狭窄的绿带，种上一排小树。刚栽种的时候，都只是一支很细很矮小的树干，长几片绿叶子的树苗。植树人怕它们经不住风吹雨打，贴树干旁给立了一支笔直的钢管，把小树干拴在钢管上，这样一来，树干倚赖着钢管，不单能在风雨中伫立，还能在日渐拔高的成长过程中，保持笔直。
树干日长日高也日壮，很快的，超过了钢管能护长的范围了。于是，植树人开始在树干周围，撑起了由三支较长的木条，一端交叉地绑在树干较高的部分，另一端外斜入地，形成的一个三脚架。其作用为确保经已过渡了树苗阶段的小树，继续能在风雨中茁壮，而且笔直地成长。一路护卫着小树成长，植树人的费心费力，由此可见。
那样子，叫我想起幼儿坐在学步车里的情景。幼儿尚未能直立步行时，把他放在学步车里，他累了可以坐下，兴奋起来，脚板轻踩，身子呼噜一声，就前后移动起来。当然最重要的是幼儿在学步车里，很大程度上保障了他的安全，不至于跌伤，大人可以安心袖手。倘若，当幼儿应能直立步行的时候，仍然把他放在学步车里，学步车就从保护，变成他的囹圄了；据称甚至还可能成为他日后不良于行的祸端。
某日走在行人道，赫然察觉小树虽长高长茂了不少，却显然长歪了。走近观察，原来，护卫着树干的三脚架，因为树长高了，早已被树干提空离地，倒成了小树干成长的累赘了。小树因为三脚架的负荷，自然地往超重的那个方向歪着长，看情形，树干从此要长得正直，已然不易了。想起植树人为了保障树的正直、健康成长，经年累月，费心费力的护长，到头来，因为没及时、适时把三脚架抽离，不单只白耗了一番心血，还造成了适得其反的结果。
是故，植树之所以难，不在于“该出手就出手”，而在于“该放手就放手”。十年树木，百年树人，树木尚且如此，更何况树人？
转载自联合早报
